李怡雯

• 1:北京大学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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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Abstract)：

《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解释（一）》第十三条明确教唆人、帮助人与监护人、受托人间的责任分担按照其第十条和第十二条规定处理，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教唆人、帮助人承担全部责任，应当限制在教唆人、帮助人对损害的发生具有全部的原因力且主观上属于故意的情况。教唆人、帮助人承担全部责任后，可以向有过错的监护人追偿。第二，监护人未尽到监护职责承担责任，属于自己责任，无权向教唆人、帮助人追偿，但可以向有偿合同中有过错的受托人、无偿合同中重大过失的受托人追偿。赔偿时，可以先从被监护人财产中支付，不足部分由监护人支付。因此，追偿回来的费用也应当先给被监护人。第三，受托人与监护人系同一序列，是在其自身未按照委托合同约定或者未履行监护职责的范围内承担责任。按照单向连带责任的原理，受托人无权向监护人追偿，但是基于《民法典》第九百二十九条委托合同的规则，无偿委托合同中具有一般过失的受托人可以向监护人追偿。

关键词(KeyWords)：教唆;帮助;委托监护;追偿;单向连带责任

基金项目(Foundation):2024年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第76批面上资助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Author):李怡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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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解释(一)》第十三条:“教唆、帮助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侵权行为,被侵权人合并请求教唆人、帮助人与监护人以及受托履行监护职责的人承担侵权责任的,依照本解释第十条、第十二条的规定认定民事责任。”

• (2)《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解释(一)》第十条:“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被侵权人合并请求监护人和受托履行监护职责的人承担侵权责任的,依照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九条的规定,监护人承担侵权人应承担的全部责任;受托人在过错范围内与监护人共同承担责任,但责任主体实际支付的赔偿费用总和不应超出被侵权人应受偿的损失数额。监护人承担责任后向受托人追偿的,人民法院可以参照民法典第九百二十九条的规定处理。仅有一般过失的无偿受托人承担责任后向监护人追偿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 (3)《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解释(一)》第十二条:“教唆、帮助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侵权行为,被侵权人合并请求教唆人、帮助人以及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的,依照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九条第二款的规定,教唆人、帮助人承担侵权人应承担的全部责任;监护人在未尽到监护职责的范围内与教唆人、帮助人共同承担责任,但责任主体实际支付的赔偿费用总和不应超出被侵权人应受偿的损失数额。监护人先行支付赔偿费用后,就超过自己相应责任的部分向教唆人、帮助人追偿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 (4)参见江西省南昌县人民法院(2021)赣0121民初3338号民事判决书、山东省无棣县人民法院(2021)鲁1623民初2301号民事判决书、河南省睢县人民法院(2020)豫1422民初4626号民事判决书。

• (5)参见广东省兴宁市人民法院(2023)粤1481民初991号民事判决书、山东省莘县人民法院(2021)鲁1522民初3966号民事判决书。

• (6)在判定按份责任的案件中,教唆人、帮助人均是未成年人,法院判令被教唆人、被帮助人属于主要实施人,承担更重的责任。例如湖南省道县人民法院(2021)湘1124民初1757号民事判决中,帮助人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法院认为,虽然帮助人客观上未实施殴打行为,但加入了争吵,强化了被帮助人的故意,客观上促进了被帮助人实施殴打行为。最后判令被帮助人承担主要责任,帮助人承担次要责任,按照比例进行分配。又如湖南省保靖县人民法院(2021)湘3125民初42号民事判决中,未成年人A助威多名未成年人实施侵权行为,综合案情及各方当事人所起的作用,法院确认了每个人应当承担的责任比例,主要实施人承担20%的责任,帮助人各自承担5%的责任。

• (7)参见辽宁省海城市人民法院(2021)辽0381民初8161号民事判决书。该案中,6名未成年人受张某(未成年人)教唆殴打原告。法院一方面在判决主文中认定张某作为教唆人(未成年人)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另一方面按照过错程度和原因力,确认主要实施者承担20%的责任,其他6人平均承担剩余份额的六分之一。

• (8)但是法院判决车主与监护人承担连带责任。参见孟勤国、张海龙《质疑“单向连带责任”》,《社会科学战线》2015年第3期,第232页。

• (9)参见薛军《〈侵权责任法〉对监护人责任制度的发展》,《苏州大学学报》2011年第6期,第6—11页。其论证基础在于,我国民法原则上未承认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侵权能力。因此,《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九条第二款实际上是第一款的排除性规定,即教唆、帮助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不构成共同侵权,由教唆人、帮助人独立承担责任。监护人承担的是顺位在后的补充责任。

• (10)参见山东省滨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21)鲁16民终2888号民事判决书。

• (11)参见湖南省保靖县人民法院(2021)湘3125民初42号民事判决书。

• (12)受托人在其过错范围内与监护人承担连带责任的是湖南省新化县人民法院(2022)湘1322民初3358号民事判决书;按份责任的是湖北省荆门市中级人民法院(2023)鄂08民终1437号民事判决书、湖南省石门县人民法院(2022)湘0726民初1722号民事判决书;作为监护人减责事由的是湖北省荆门市中级人民法院(2023)鄂08民终967号民事判决书。

• (13)早期案件中,过失侵权诉讼也会受到相对性规则的影响,即假设A对B允诺提供某项服务,但服务未履行致使C受到损害,由于A对C不负有义务,则C无权要求A承担责任。后来相对性规则不再作为限制。只要当A由于不当履行造成可预见的损害,就应当承担责任。参见丹·B.多布斯《侵权法》(下册),马静、李昊、李妍等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749—750页。

• (14)受托人造成了被监护人本人损害,监护人请求其承担责任,受托人以无偿为由作为抗辩,不受法院支持。参见陕西省绥德县人民法院(2022)陕0826民初1573号民事判决书。

• (15)在事实查明中,列明了受托人有过错,但是鉴于原告只请求监护人承担责任,未对受托人的责任进行裁判。参见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人民法院(2022)浙0203民初10401号民事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