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醌

• 1:烟台大学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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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Abstract)：

终本执行与个人破产能否有效衔接，事关《民事强制执行法（草案）》的进一步优化以及个人破产制度的最终订立。个人破产案件因其“高负面性”“弱清偿性”以及审理的复杂性，使法院、债权人、债务人等主体更偏爱适用终本执行，而人为地规避适用个人破产制度，导致终本执行转个人破产程序难以启动。当下，两者的并行和交织状态已成现实，为实现两者在发挥各自制度功能的基础上更好地形成制度合力，应基于利益衡平视角，做到以下四点：一是赋予当事人终本执行转破产的程序选择权；二是加强法院依职权终本执行转个人破产的法定释明义务；三是基于终本执行主体的利益考量确定自由财产范围；四是基于终本执行已有的配套制度制定破产免责制度。

关键词(KeyWords)：终本执行;个人破产;利益衡平;衔接路径

基金项目(Foundation):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专项课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司法裁判的理论基础与实施对策研究”(项目编号：19VHJ019)的阶段性成果;; 泰山学者工程专项经费资助

作者(Author):黄茂醌

参考文献(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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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黄茂醌.特殊的中止执行：终结本次执行的应然制度定位[J].求索，2024(2):73.

• (1)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强制执行法(草案)》第八十条至八十三条。

• (2)肯定观点参见马登科、张晓帆《终结本次执行论》,《民事程序法研究》2016年第16辑,第15页;百晓锋《程序变革视角下的终结本次执行程序制度——以〈民诉法解释〉第519条为中心》,《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15年第6期,第33—34页。否定观点参见高星阁《“执行不能”案件退出机制的当下境遇与未来图景》,《学海》2020年第3期,第139页;谷佳杰《终结本次执行程序废除论》,《中国政法大学学报》2023年第2期,第135页。

• (3)参见杜万华《关于破产保护法律制度的若干思考》,《中国应用法学》2024年第2期,第16页。

• (4)参见赵万一、高达《论我国个人破产制度的构建》,《法商研究》2014年第3期,第85—88页。

• (5)《企业破产法》第二条第一款规定:“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者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依照本法规定清理债务。”

• (6)最高人民法院于2014年12月印发的《关于执行案件立案、结案若干问题的意见》中规定了终本执行与执行完毕、终结执行等并列的法定结案方式的适用情形;最高人民法院于2016年印发的《关于严格规范终结本次执行程序的规定(试行)》中进一步细化了适用条件。

• (7)2016年8月,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台的《关于建立无财产可供执行案件退出和恢复执行机制的意见》第十七条规定:“终本案件通过执行案件管理系统对接网络查控系统,定期循环对被执行人名下银行存款、土地、房产、车辆、投资(股权)、股票等财产进行自动查询,发现财产或其线索的,系统自动提示预备启动执行程序。”

• (8)2016年6月,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颁行的《关于规范“终结本次执行程序”适用的意见》第三条第二项规定:“对于被执行人为企业的情形,对被执行人及其法定代表人、主要负责人、影响债务履行的直接责任人员,根据失信被执行人名单、限制高消费等有关法律和解释,采取相应的惩戒措施,并视情形采取限制出境、布控等执行措施。”

• (9)参见褚红军、夏从杰《终结本次执行案件的管理经验》,《人民司法》2018年第13期,第23页。

• (10)为增加当事人的满意度和幸福感,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建立了更为严格的依职权终本结案提级审批管理机制,其印发的《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团队建设方案》明确要求各基层法院依职权终本的案件,除经本院局长、院长审批之外,还必须提交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口员额法官审批才能报结。

• (11)从广义上来看,破产审判包括破产案件本身和衍生案件,破产案件本身更接近于非讼案件。

• (12)参见段文波《日美现代型诉讼比较》,《社会科学研究》2007年第1期,第99—103页。

• (13)近年,最高人民法院积极推动组建破产法庭,强化破产审判的专业化、专门化建设。全国已经设立了17家破产法庭、近100个清算与破产审判庭以及专门的破产审判合议庭,但面对显现的以及潜在的海量破产案件,显然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参见徐阳光《中国破产法年度观察(2022—2023)》,《法律适用》2024年第4期,第166页。

• (14)在司法实践层面,企业破产案件往往牵涉到股东、法人代表对企业债务进行连带保证的问题,涉及的债权债务关系往往较为复杂,不易查清。

• (15)参见《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实施情况的报告》,网址为“http://www.npc.gov.cn/npc/c2/c30834/202108/t20210818_312966.html”,最后访问时间为2024年6月5日。

• (16)债权人申请破产积极性低的问题非我国独有,即使在破产制度运行更为成熟和发达的美国,高达99.5%以上的破产清算是由债务人提起,由债权人提起的破产申请则不足0.5%。参见李飞主编《外国破产法》,中国法制出版社2006年版,第442—443页。

• (17)参见黄茂醌《协同主义在执行转破产中的阐释与应用》,《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期,第35—37页。

• (18)参见沈德咏主编《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诉讼法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下)》,人民法院出版社2015年版,第1363—1364页。

• (19)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以下简称《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二条、第二百五十三条。

• (20)关于审级职能改革引发的相关问题论述,参见张亮、黄茂醌《民事审判重心全面下沉的体系性应对》,《河北法学》2022年第7期,第150—152页。

• (21)个人破产案件审理难度相比于企业破产“简易化”是相对的,在司法实践中,存在大量公司的法人代表、股东为了融资而对企业债务承担连带保证的情形。个人破产制度一旦设立,此类民事主体因承担连带债务而资不抵债进而破产的案件审理,势必会与企业破产案件具有高度的关联性,案件审理的复杂程度也会直线上升。

• (22)参见《台州市法院关于印发〈执行程序转个人债务清理程序审理规程(暂行)〉的通知》第一条规定:“债务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者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可以依照本规程规定清理其债务。”《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第二条规定:“在深圳经济特区居住,且参加深圳社会保险连续满三年的自然人,因生产经营、生活消费导致丧失清偿债务能力或者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可以依照本条例进行破产清算、重整或者和解。”

• (23)参见孙宏友《论英国破产法制度发展及其对我国个人破产立法的启示》,《河北法学》2010年第3期,第167页。

• (24)随着智能APP的发展,很多人可以通过微博、微信、抖音等平台进行代购和销售活动,以此解决就业问题。

• (25)仅人数接近1.7亿的90后中,就有超过4500万人开通了花呗。参见蚂蚁花呗《2017年年青人消费生活报告》,网址为“http://www.199it.com/archives/590060.html”,最后访问时间为2023年5月20日。

• (26)搜狐网《观察:2023年信用卡不良资产处置情况分析》,网址为“https://www.sohu.com/a/763637804_659885”,最后访问时间为2024年6月14日。

• (27)根据我国统计局发布的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目前居住在乡村的人口为50 979万人,占36.11%,网址为“https://baike.baidu.com/item/%E7%AC%AC%E4%B8%83%E6%AC%A1%E5%85%A8%E5%9B%BD%E4%BA%BA%E5%8F%A3%E6%99%AE%E6%9F%A5/23542107 fr=ge_ala#4”,最后访问时间为2024年5月15日。

• (28)参见《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四条、第二百五十五条。

• (29)持许可免责主义的文献,参见刘冰《论我国个人破产制度的构建》,《中国法学》2019年第4期,第236页;徐阳光《个人破产立法的英国经验与启示》,《法学杂志》2020年第7期,第33页。

• (30)参见刘颖《日本的个人破产免责制度及其借镜》,《经贸法律评论》2020年第5期,第68页。

• (31)就破产案件核心问题的确定上,笔者与相关破产管理人和破产审判法官均进行了沟通,双方均提出在破产案件的管理和审理过程中,最难处理的是破产案件利害关系人的上访问题。不难预见,随着个人破产制度的实施,不尊重当事人主观意愿强制“终转破”势必会引发更多的上访事件,进而影响基层社会秩序的稳定。

• (32)参见廖丽环《正当程序理念下的执行转破产机制:基于法理视角的反思》,《法制与社会发展》2018年第3期,第136页。

• (33)参见何旺翔《德国个人破产制度及思考》,《江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6期,第62页。

• (34)参见《德国破产法》第290条第1款的规定,具体包括以下六种情形:1.债务人被判处破产欺诈的刑罚;2.债务人在破产申请前3年内有债务欺诈或公共义务欺诈的行为;3在过去10年内曾经被免除过剩余债务;4.在破产申请前的1年内有过度举债和挥霍财产的行为;5.在破产程序中有违反告知、协助义务的行为;6.在消费者破产程序中就其财产状况、负债情况有故意或重大过失的不实、不完整陈述的行为。

• (35)此处的生产资料主要是指厂房、生产设备、车辆等重要的不动产和动产。禁止债务人交易生产资料的措施在执行法院与相应登记主管机关进行充分联动的基础上,完全具有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