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强胜,彭东城

• 1: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

• 
  

摘要(Abstract)：

濒临破产公司董事行为的有效规制需要公司法和破产法协同完成。《公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可以作为债权人向董事追责的一般依据。《企业破产法》的制度供给存在信义义务和具体规则缺失的局限,无法规制濒临破产公司的董事行为,有必要增设董事破产申请义务。既有研究忽视了其与《公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之间的关系。《公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属于一般条款,其型构了董事对第三人责任的义务基础和责任构造的基本框架。其他商事单行法中涉及董事与第三人关系的具体制度应当遵循该基本框架,但可结合所欲解决问题的特殊要求作相应调整。循此逻辑,董事破产申请义务的义务基础应为信义义务,具体为勤勉义务。在责任构造上,主观过错应转向违反信义义务的结果评价;损害类型应包含直接损害和间接损害,赔偿范围应区分新旧债权人而异;责任形式为董事之间的连带责任,行权主体则因新旧债权人而有所不同。

关键词(KeyWords)：董事责任;破产申请义务;信义义务;延迟破产责任

基金项目(Foundation):

作者(Author):徐强胜,彭东城

参考文献(References)：

• [1]张学文.公司破产边缘董事不当激励的法律规制[J].现代法学，2012(6):96-97.

• [2]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贸易法委员会破产法立法指南(第四部分)[EB/OL].[2025-01-06].https://uncitral.un.org/sites/uncitral.un.org/files/media-documents/uncitral/zh/19-11272_zh.pdf.

• [3]莱昂·狄骥.拿破仑法典以来私法的普通变迁[M].徐邸平，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7:65-67.

• [4][5]冯珏.作为组织的法人[J].环球法律评论，2020(2):98,97.

• [6]徐强胜，王萍萍.论董事对第三人责任：兼评《公司法(修订草案)》第一百九十条[J].河南社会科学，2023(1):13.

• [7]斯蒂芬·M.班布里奇，托德·亨德森.有限责任：法律与经济分析[M].李诗鸿，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51.

• [8]莱纳·克拉克曼，亨利·汉斯曼.公司法剖析：比较与功能的视角[M].罗培新，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12:10.

• [9]李哲松.韩国公司法[M].吴日焕，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9:152.

• [10]保罗·戴维斯.英国公司法精要[M].樊云慧，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14,56-57.

• [11]Henry Hansmann,Reinier Kraakman.The Essential Role of Organizational Law[J].The Yale Law Journal,2000(3):398,402-403.

• [12]赵旭东.从资本信用到资产信用[J].法学研究，2003(5):113.

• [13]王军.公司资本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22.

• [14][16]理查德·D.弗里尔.美国公司法：第7版[M].崔焕鹏，施汉鹏，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21:29,110.

• [15]阿道夫·A.伯利，加德纳·C.米恩斯.现代公司与私有财产[M].甘华鸣，罗锐韧，蔡如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30-135.

• [17]邓辉，姚瑶.董事对债权人责任的实证考察与制度重塑[J].中国应用法学，2019(6):12-22.

• [18]王长华.公司法人机关理论的再认识：以董事对第三人的责任为视角[J].法学杂志，2020(6):51.

• [19]史尚宽.民法总论[M].张谷，校勘.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0:165.

• [20]徐强胜.论公司关系：公司法规范的分析基础[J].法学，2018(9):159.

• [21]徐强胜.我国公司人格的基本制度再造：以公司资本制度与董事会地位为核心[J].环球法律评论，2020(3):57.

• [22]梅慎实.现代公司法人治理结构规范运作论[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01:195.

• [23]我妻荣.债权在近代法中的优越地位[M].王书江，张雷，译.谢怀栻，校.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9:16-17.

• [24]Lawrence E.Mitchell.The Legitimate Rights of Shareholders[J].Washington & Lee Law Review,2009(4):1654-1666.

• [25]楼秋然.股东至上主义批判：兼论控制权分享型公司法的构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29.

• [26]弗兰克·H.伊斯特布鲁克，丹尼尔·R.费希尔，杰弗里·N.戈登，等.公司法的逻辑[M].黄辉，编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16:33.

• [27]郭丁铭.公司破产与董事对债权人的义务和责任[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14(2):87.

• [28]邢海宝.公司债权人保护：以不当交易的规制为中心[J].比较法研究，2023(1):153.

• [29]齐明.中国破产法原理与适用[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7:213.

• [30]余冬生，朱庆.论公司事实破产时董事对债权人的责任[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5):100.

• [31]胡晓静.公司破产时董事对债权人责任制度的构建：以德国法为借鉴[J].社会科学战线，2017(11):231.

• [32]Justin Wood.Director Duties and Creditor Protections in the Zone of Insolvency:A Comparison of the United States,Germany,and Japan[J].Penn State International Law Review,2007(1):158.

• [33][62]Andrew Keay.Wrongful Trading:Problems and Proposals[J].Northern Ireland Legal Quarterly,2014(1):79,144.

• [34][35]中国商法网.中国法学会商法学研究会2022年年会会议简报(第五分会场)[EB/OL].[2025-01-06].http://www.commerciallaw.com.cn/index.php/home/news/info/id/632.html.

• [36]金春.破产公司董事对债权人责任的制度建构[J].法律适用，2020(17):101-102.

• [37]徐阳光，陈怡然.企业破产前困境拯救机制的法理阐释与体系构建[J].苏州大学学报(法学版),2024(3):33.

• [38][40]赵树文.公司濒临破产时董事破产申请义务的立法建构[J].学术论坛，2024(1):70.

• [39][59]Michael Schillig.The Transition from Corporate Governance to Bankruptcy Governance - Convergence of German and US Law[J].European Company and Financial Law Review,2010(1):122,148.

• [41]刘道远.董事对第三人赔偿责任的法理基础与规范解释[J].比较法研究，2024(2):100.

• [42]王琦.董事外部责任条款的规范解构[J].北方法学，2024(5):45-46.

• [43]房绍坤，王洪平.公司董事对公司债权人之信义义务与注意义务：加拿大最高法院“Peoples Department Stores Inc.(Trusteeof) v.Wise”案评述[J].环球法律评论，2005(4):503.

• [44]林少伟.董事异质化对传统董事义务规则的冲击及其法律应对：以代表董事为研究视角[J].中外法学，2015(3):670.

• [45]李建伟，岳万兵.董事对债权人的信义义务：公司资本制度视角的考察[J].中国政法大学学报，2022(2):110-112.

• [46]王长华.论董事对公司债权人责任的适用条件[J].公司法律评论，2016(16):30-31.

• [47]冯果，柴瑞娟.论董事对公司债权人的责任[J].国家检察官学院学报，2007(1):116-117.

• [48][55]高泓.董事第三人责任的反思与建构：《公司法》第191条的解释论[J].中国法律评论，2024(4):222,224.

• [49]朱圆.论美国公司法中董事对债权人的信义义务[J].法学，2011(10):130.

• [50]丁广宇.论有限责任公司债权人权利的回归：基于相机治理理论的探讨[J].法商研究，2008(2):88.

• [51]陈鸣.董事信义义务转化的法律构造：以美国判例法为研究中心[J].比较法研究，2017(5):62-63.

• [52]Stephen R.McDonnell.Geyer v.Ingersoll Publications Co.:Insolvency Shifts Directors’ Burden from Shareholders to Creditors[J].Delaware Journal of Corporate Law,1994(1):186.

• [53]岳万兵.债权人保护的公司法逻辑：以行为法的功能缺失与组织法的功能填补为视角[J].政治与法律，2024(5):91.

• [54]岳万兵.董事对第三人责任的公司法进路[J].环球法律评论，2023(1):185.

• [56]最新美国标准公司法[M].沈四宝，编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101.

• [57]叶林.功能主义视野下的董事勤勉义务[J].环球法律评论，2024(1):64.

• [58]徐化耿.信义义务的一般理论及其在中国法上的展开[J].中外法学，2020(6):1587.

• [60]乌尔里希·福尔斯特.德国破产法：第7版[M].张宇晖，译.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20:70.

• [61]白江.公司支付不能或资不抵债时申请破产的义务和责任[J].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08(1):55.

• [63]克里斯蒂娜·温德比西勒.德国公司与合伙法[M].殷盛，王杨，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3:266.

• (1)参见Gregory V.Varollo,Jesse A.Finkelstein.Fiduciary Obligations of Directors of the Financially Troubled Company,Business Lawyer,1992,No.1,p.244.国内文献参见王佐发《论困境公司董事信义义务的转化——以公司法与破产法的衔接为视角》,《社会科学》2022年第1期,第121—126页。

• (2)参见Hollins v.Brierfield Coal & Iron Co.,150 U.S.371,382 (1893).国内文献参见杨琼、雷兴虎《论濒临破产公司董事信义义务的转化》,《学术论坛》2021年第5期,第93页。

• (3)参见王佐发《论困境公司董事信义义务的转化——以公司法与破产法的衔接为视角》,《社会科学》2022年第1期,第119—129页;解正山《论公司临近破产时的董事义务及问责制——基于公司法与破产法交错视角的思考》,《当代法学》2022年第6期,第122—128页。

• (4)参见张学文《公司破产边缘董事不当激励的法律规制》,《现代法学》2012第6期,第93—103页。

• (5)参见解正山《论公司临近破产时的董事义务及问责制——基于公司法与破产法交错视角的思考》,《当代法学》2022年第6期,第130页。

• (6)参见高泓《濒临破产公司董事信义义务的扩张》,《法治研究》2023年第6期,第145—146页;王琦《董事外部责任条款的规范解构》,《北方法学》2024年第5期,第43页。

• (7)参见邢海宝《公司债权人保护:以不当交易的规制为中心》,《比较法研究》2023年第1期,第142—145页;胡晓静《公司破产时董事对债权人责任制度的构建——以德国法为借鉴》,《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11期,第232—233页;李飞《英国的不法交易规则研究》,《时代法学》2011年第5期,第110—119页。

• (8)关于法人实在说之有机体说的解释,参见奥托·基尔克《私法的社会任务:基尔克法学文选》,刘志阳、张小丹译,中国法制出版社2017年版,第77页。

• (9)关于安然公司案件的发展经过和详细分析,参见科菲《看门人机制:市场中介与公司治理》,黄辉、王长河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0—48页。

• (10)具体条文规定参见《德国商事公司法》,胡晓静、杨代雄译,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107页。

• (11)参见Kindler,Münchener Kommentar zum Bürgerlichen Gesetzbuch,C.H.Beck,2025,Rn.60.

• (12)具体条文规定参见《德国商事公司法》,胡晓静、杨代雄译,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107—108页。

• (13)参见Credit Lyonnais Bank Nederltmd N.V.v.Pathe Communications Corp.(Del.Ch.Dee.30,1991).

• (14)参见Nacepf v.Gheewalla,930 A.2d 92 (Del.2007).

• (15)参见Quadrant Structured Prods.Co.v.Vertin,115 A.3d 535 (Del.Ch.2015).

• (16)参见Kindler,Münchener Kommentar zum Bürgerlichen Gesetzbuch,C.H.Beck,2025,Rn.74.

• (17)另有观点认为应当仅包含间接侵害,参见岳万兵《董事对第三人责任的公司法进路》,《环球法律评论》2023年第1期,第174页。

• (18)参见Gehrlein,Münchener Kommentar zur Insolvenzordnung,C.H.Beck,2019,Rn.30.

• (19)参见Michalski,Heidinger,Leible,J.Schmidt,Kommentar zum Gesetz betreffend die Gesellschaften mit beschr?nkter Haftung (GmbH-Gesetz),C.H.Beck,2023,Rn.55.

• (20)参见Karsten Schmidt,Insolvenzordnung,C.H.Beck,2023,Rn.18.

• (21)参见Gehrlein,Münchener Kommentar zur Insolvenzordnung,C.H.Beck,2019,Rn.34.

• (22)参见Karsten Schmidt,Insolvenzordnung,C.H.Beck,2023,Rn.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