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聪锐

• 1:中山大学法学院

• 
  

摘要(Abstract)：

涉企异地执法中利用异地执法权追逐不当地方财政收益现象已引发社会热议，成为治理痛点。核心精神在于以衡平与协调理念考量行政手段与目的之间关系的行政法比例原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执法管辖权法律规范的局限性，在规制涉企异地执法方面发挥作用。与传统行政法三阶比例原则相较，现代行政法四阶比例原则，建构了以“公共利益”目的为基本落脚点的行政行为实质合法审查框架，同时也使比例原则之均衡性要件因有了载体而一定程度具体化为可操作性判断标准。在“公共利益”目的统辖下，通过动态平衡公共利益与市场主体利益，可以较好评估执法手段与执法结果是否均衡，可以较好解决异地管辖权掠夺现象，有效遏制逐利性执法。对涉企异地执法的规制路径应采取复合型治理策略：在目的审查层面建立“公共利益识别—目的正当梯度审查”模式，防范地方财政逐利动机对执法目的的“寻租”；在手段规制层面推行裁量基准精细化改造，辅以成本收益分析工具与商谈合法化机制，实现执法过程理性与结果公正的双重控制。

关键词(KeyWords)：异地执法;四阶比例原则;目的正当;公共利益

基金项目(Foundation):2025年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粤港澳大湾区全面合作中行政规范性文件协同制定机制研究”(项目编号：GD25DWQFX01)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Author):张聪锐

参考文献(References)：

• [1]舒国滢.法律原则适用中的难题何在[J].苏州大学学报，2004(6):18-20.

• [2]王锡锌.中国行政执法困境的个案解读[J].法学研究，2005(3):37-49.

• [3]付大学，韩志红.完善行政执法属地管辖原则的探讨[J].法律适用，2024(7):51-56.

• [4]杨建顺.公共利益辨析与行政法政策学[J].浙江学刊，2005(1):159-164.

• [5]刘权.目的正当性与比例原则的重构[J].中国法学，2014(4):133-150.

• [6]章梦晗.“远洋捕捞”式执法不应成为“法外之网”[J].廉政瞭望，2024(18):1.

• [7]卢超.包容审慎监管的行政法理与中国实践[J].中外法学，2024(1):143-160.

• [8]罗伯特·鲍德温，马丁·凯夫，马丁·洛奇.牛津规制手册[M].宋华琳，李鸻，安永康，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7:133.

• [9]Ian Ayres,John Braithwaite.Responsive Regulation:Transcending the Deregulation Debat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35-38.

• [10]刘权.比例原则[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13.

• [11]刘权.论必要性原则的客观化[J].中国法学，2016(5):178-195.

• [12]姜明安.行政执法的功能与作用[J].湖南社会科学，2004(1):158-167.

• [13]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吴守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5:18.

• [14]汪青松.商事合同效力判定中公共利益条款适用的泛化与矫正[J].当代法学，2023(6):99-108.

• [15]高志宏.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中政府公权的扩张及边界[J].学术交流，2021(11):28-44+191.

• [16]石佑启，陈可翔.合作治理语境下的法治化营商环境建设[J].法学研究，2021(2):174-192.

• [17]殷雷.“小过重罚”何时休[J].检察风云，2022(19):7.

• [18]汪淑珍，王家峰.地方政府寻租性腐败现状分析：以江苏省北部某县为例[J].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43-49.

• [19]顾元媛，沈坤荣.地方政府行为与企业研发投入：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22(10):77-88.

• [20]王贵松.作为利害调整法的行政法[J].中国法学，2019(2):90-109.

• [21]Paul Craig.EU Administrative Law(Second Edi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591.

• [22]Kai Moeller.Proportionality:Challenging the critic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stitutional Law,2012(13):709-731.

• [23]刘权.均衡性原则的具体化[J].法学家，2017(2):17-30.

• [24]David M Beatty.The Vltimate Rule of law[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162-168.

• [25]尹建国.不确定法律概念具体化的模式构建：从“唯一正确答案”标准到“商谈理性”诠释模式[J].法学评论，2017(5):60-69.

• [26]郭志强.进一步规范涉企执法治理“三乱”还得出实招[J].中国经济周刊，2024(22):86-88.

• [27]伯阳.德国公法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36.

• [28]沈桥林.公共利益的界定与识别[J].行政与法(吉林省行政学院学报),2006(1):87-90.

• [29]周群峰.警惕“罚款式创收”冲动[J].协商论坛，2022(10):41-44.

• [30]博登海默.法理学：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M].邓正来，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7:67.

• [31]余凌云.行政法讲义：第3版[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9:170.

• [32]宋笛.遏制逐利性执法，釜底抽薪还不够[N].经济观察报，2024-08-05(008).

• [33]田村悦一.自由裁量及其界限[M].李哲范，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185.

• [34]杨登峰，李晴.行政处罚中比例原则与过罚相当原则的关系之辨[J].交大法学，2017(4):9-21.

• [35]谢红星.营商法治环境评价的中国思路与体系：基于法治化视角[J].湖北社会科学，2019(3):138-147.

• [36]翁岳生.行政法：下册[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09:818.

• (1)参见《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第十条第一款、第二款之规定。

• (2)参见《海关行政处罚实施条例》第三条第一款之规定。

• (3)参见李霞《依法破解“远洋捕捞式”执法困境》,网址为“https://www.cssn.cn/skgz/bwyc/202505/t20250521_5874910.shtml”,最后访问时间为2025年3月20日。

• (4)参见赵宏《“远洋捕捞”式执法为何屡禁不止?》,网址为“https://mp.weixin.qq.com/s/7dd1NEKTqYh2zZYYXdgaXQ”,最后访问时间为2025年4月20日。

• (5)参见《两个“1000亿”今年提前下达、加大国债对这些项目的支持……这场发布会信息量很大!》,网址为“https://www.gov.cn/zhengce/202410/content_6978762.htm”,最后访问时间为2025年3月20日。

• (6)参见《让趋利性执法司法无处遁形》,《人民日报》2025年04月24日第19版。

• (7)参见浙江省杭州市滨州区人民法院(2017)浙0108行初24号行政判决书。

• (8)参见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19)粤行终1242号行政判决书、河南省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豫03行终407号行政判决书。

• (9)参见重庆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2017)渝04行终126号行政判决书。

• (10)这里所指的合作性执法手段的法律基础,可参见《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二条、第三十三条规定的“从轻”“减轻”“不予行政处罚”。

• (11)参见北京市工商局公布京城消费侵权十二大典型案例之五:苑焕荣制售假酱油、醋案。

• (12)参见江苏省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6)苏12行终125号行政判决书。

• (13)参见刘权《比例原则》,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28页。

• (14)参见蒋红《论比例原则——政府规制工具选择的司法评价》,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315页;参见刘权《比例原则》,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13页。

• (15)参见刘权《均衡性原则的具体化》,《法学家》2017年第2期,第17—30页。

• (16)参见Allgemeines Landrecht für die Preu?ischen Staaten,§10 Ⅱ 17.

• (17)美国联邦宪法法院在1958年药房案判决中认为巴伐利亚《药房法》第3条第1款所保护的公众健康是重大的公共利益。

• (18)参见刘俊《新“贪吃蛇”游戏——一条地铁引发的拆迁博弈》,网址为“https://www.infzm.com/contents/53573 source=124&source_1=55336”,最后访问时间为2025年4月10日。

• (19)参见刘权《比例原则》,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83页。

• (20)参见沈桥林《公共利益的界定与识别》,《行政与法(吉林省行政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第87—90页。

• (21)对于免罚清单在行政裁量基准中的适用,可参见《湖北省市场监督管理行政处罚裁量标准》(鄂市监法规[2023])。

• (22)参见刘权《比例原则》,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162页。

• (23)对于多个执法领域中的“首违不罚”适用,参见周优、刘琦《税务执法“首违不罚”的法理阐释与制度完善》,《税务研究》2021年第9期,第96—101页;参见陈诚《生态环境“首违不罚”制度的现存问题与规范路径》,《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2期,第71—82页。